东方第一剑(加料版)(21-30)


             第21章火焚玄女宫
  两人跨上石阶,林仲达就低声道:「师弟,东门前辈、丁大哥、东方兄弟,
武功都是极高的人,但都落到了玄女宫的手中,只怕另有缘故,等会见到宫主的
时候,务必小心,当心她的诡计。」
  楚玉祥一楞,点头道:「二师兄说得极是,我也这样想,以东门前辈的一身
功力。绝不会无缘无故轻易落入他们手中的。」
  林仲达道:「所以我们要见机行事,如果我们再失败于此,那就没有人来救
我们了。」
  楚玉祥道:「小弟省得。」
  刚说到这里,忽然低声说道:「有人出来了!」
  大殿后面果然已有灯光照射出来,接着只见一名长发披肩的黑衣女子一手提
着一盏六角纱灯,从殿后转出,目光一抬,问道:「哪一位是东海镖局的楚副总
镖头?」
  楚玉祥应声道:「在下就是。」
  黑衣女子看了楚玉祥一眼,她以乎不相信这样一个英俊少年居然一掌就废去
了左护法的武功,但仅此一眼,已看得她心头起了一阵跳动,粉脸不禁一红,低
下头,脆声道:「宫主请你入内相见。」
  楚玉祥一抬头道,「姑娘带路,」
  黑衣女子转过身,才道:「二位请随小女子来。」
  举步往殿上行去。
  楚玉祥、林仲达跟着她转过大殿,跨出腰门,第三进的大天井上铺着芋芋绿
草,中间是一条石板路。
  黑衣女子领着两人一直走到石阶前面,就躬身道:「启禀宫主,东海镖局楚
副总镖头来了。」
  厅上传出一个苍老裔音说道:「请他进来。」
  黑衣女子身形一侧,躬躬身道:「楚副总镖头二位请进。宫主就在厅上恭候。」
  阶上一排五开间的大厅,灯火辉煌。者去极为深邃,楚玉祥、林仲达举步跨
上石阶,走入大厅。
  只见上首高背椅上端坐着一个面蒙黑纱,身穿玄色道装的老道姑。
  椅后雁翅般伺立着十二名一式玄色衣裙。长发披肩的少女,一个个眉目如画,
身材苗条,年龄部在二十出头光景。
  这一情形、不用说也可以看得出来,那高踞上首的老道姑,自然就是玄女宫
的宫主了。
  两人刚一跨入大厅,那老道姑炯炯目光,透过蒙面黑纱,注视着楚玉祥冷冷
的道:「你就是东海镖局的副总镖头楚玉祥?」
  楚玉祥做然道:「你就是玄女宫的宫主?」
  宫主勃然变色道:「好个狂妄小子,你敢在本宫主面前卖狂,那是活得不耐
烦了?」
  楚玉祥朗笑一声道:「宫主问我是不是楚玉祥?我问你可是宫主?这句话狂
在哪里?宫主不过是一个道观的宫主而已,在下就算在你面前卖狂,何至于死?
宫主既非皇帝的妹子,也不是皇帝的女儿,竟然说出在你面前卖狂,在下就活得
不耐烦了。大概宫主所凭仗的是你一身武功了?但在你没有胜过我以前,你这种
狂妄口气,还是少说的好,说出来会令人嗤之以鼻。」
  宫主被他抢白得怒不可遏,神色大为狞厉,喝道:「你以为我胜不了你吗?」
  楚玉祥做然道:「能不能胜我,要动过手才知道,宫主说得不嫌太早了吗?」
  宫主沉哼一声,说道:「取我剑、拂来。」
  站在她身后的二名玄衣少女一个捧着一柄长剑,一个捧着一支铁拂,送到她
面前。
  宫主霍地站起,双手取过剑、拂,两名玄衣少女迅快的退开。
  宫主一双炯炯如电的目光凝注着楚玉祥,冷然道:「你拔剑。」
  楚玉祥做然一笑道:「在下既然找上玄女宫,见了宫主,自然要向宫主领教,
不过在下有一句,要请宫主先行答覆。」
  宫主道:「什么事?」
  楚玉祥道:「咱们交上了手,总会有个胜负之分,不知分出胜负来了,该当
如何?」
  宫主盛气的道:「你说呢?」
  楚玉祥道:「在下胜了,就请宫主把今晚留在贵宫的人全数释放出来……」
  宫主道:「落败的是你呢?」
  楚玉祥道:「在下悉凭宫主处置。」
  宫主点头道:「好,你可以拔剑了。」
  楚玉祥道:「二师兄,你退后些。」
  林仲达依言退到大厅门口。
  楚玉祥呛的一声掣出长剑。说道:「宫主请赐招。」
  宫主目光一注,说道:「你是全真教门下?」
  楚玉祥道:「也可以说是。」
  宫主嘿了一声,身形突然离地三寸,平飞过来,左手拂尘挥处,一蓬灰影涌
洒而出。
  楚玉祥但觉身前身后都是她拂尘的影子,心中也暗暗惊凛,对方这一招竟然
是向周身百骸攻来,一招之中,包含了无数精妙招式,同时点上全身三十六处大
穴,你闪得左边,右边穴道就得被点,避得开身前,身后的穴道就会受制。
  但怎知楚玉祥练成「太素阴功」和「纯阳玄功」根本不俱被人点中穴道,因
此只是静立不动,没有闪避。但觉三十六处穴道上被她拂丝点得一点。
  不,每一点均有一缕阴气从穴道中浸入体内,但也立即无事。因为他练的两
种神功中,一种是「太素阴功」为旁门各种阴功之祖,任何旁门阴气侵入体内,
自然被「太素阴功」化去了。
  宫主铁拂出手,面露狞笑,说道:「你废我门下十人武功,(被楚玉祥废去
武功的共有十二人,一个是左护法田婆子,一个是在林大祥绸庄潜伏的春花,这
两人不是宫主的门下,她门下弟子被废去武功的,共为十人)我杀了你也不为过。」
  刷的一剑,当胸刺来。其实这原是雷光石火一瞬间事,她铁拂甫发,长剑也
随着刺出。
  楚玉祥手中长剑一竖,朝前格出。但听「当」的一声,金铁大震,他在这一
剑上用了十成功力,把宫主震得脚下浮动,后退了两步。
  宫主眼看自己拂尘明明点中他的穴道,他怎么可能还能还手呢?尤其第一招
上,她就被震退,心头又奇又惊,一退即上,左手拂尘跟着拂出,右手长剑也剑
尖一颤,直取眉心。
  楚玉祥这回不再怠慢,右手长剑一振,使出三十六式「全真剑法」左手忽指
忽抓,使的是擒拿手,专向对方铁拂抓去。
  这一来,一个拂出铁拂,前后左右尽是她拂尘的影子,倏放倏收,如网如署,
再加她长剑也是声东击西,剑光到处乱窜,你如果被她铁拂网住,再经剑光一阵
搅动,就会非死即伤。
  一个却以剑为主,「全真剑法」大开大阖,玄奥多变,奇而不失其正。左手
忽指忽抓,擒拿之中还以空手入白刃手法,不但扣拿关节,而且还专夺敌人兵刃。
  两人这一各展所长,登时打得剑光、拂影,纵横交织,满厅飞舞。
  宫主剑、拂同施。自以为是举世无人能挡的绝艺,如今却和一个名不见经传
的小子打成平手,心头不禁大怒,剑、拂一紧,同时也把「玄女真气」贯注在剑、
拂之上使出。
  她怎知楚玉祥使出「全真剑法」来。自然而然就含蕴了「纯阳玄功」他左手
使出擒拿手法,就在不知不觉中运集了「太素阴功」宫主自以为在剑上、拂上贯
注了「玄女真气」楚玉祥定然承受不了,那知真气才一贯注到剑、拂之上,立时
发觉不对!「
  她感到的「不对」竟然产生了两种不同的反应,一是剑上贯注上的真气,和
对方长剑一经接触,就如雪投汤,立时消失。一是拂上贯注的真气,竟然源源外
泄,好似被对方吸了付去。
  她这一惊非同小可,万想不到对方轻轻年纪竟然有如此不可思议的功夫。
  这一惊之下,手上难免一缓。楚玉祥左手一把抓住了她铁拂的尘尾,轻轻一
夺,宫主但觉手中一震,一柄铁拂竟被他夺了过去。
  楚玉祥口中大笑一声,长剑「嗒」的一占,同时压住了宫主的长剑,双剑相
交,宫主但觉贯注在剑上的「玄女真气」也随着消失殆尽,赶紧抽剑后退。
  大厅上灯光骤然熄灭,大厅中间一丈方圆的地面也迅速往下沉去。
  这真是快得有如电闪一般,当时东门奇,三手真人等人是在和她说话之时,
地面骤然下沉,先前毫无准备,等到发现不对,已经迟了,所以才中了玄女宫的
诡计。
  楚玉祥在未见宫主之前,已有二师兄林仲达暗中嘱咐,提神注意,宫主往后
跃退,灯火乍熄,楚玉祥目能夜视,你往后疾退,他也一吸真气跟踪追扑而至。
  大厅地面下落虽迅速,但在大厅地面上落之前他已抢到了宫主前面,长剑急
如星火,指向她的咽喉。
  大厅中间一丈方圆正在迅速下落,但在宫主坐的地方,还有七八尺是实地。
宫主没想到对方身法有如此快速,急忙举剑一架,当的一声,两剑相交,这回楚
玉祥盛怒之下,已把「纯阳玄功」贯注到剑上。
  宫主但觉对方剑上传来一股炽热的纯阳之气,透过自己长剑,迅速从掌心渗
入手腕,整条手臂刹那之间劲力全失,(纯阳玄功正是一切旁门阴功的克星)急
忙五指一松,长剑「当」的一声跌落地上。
  楚玉祥剑光一挑,喝道:「宫主还不认输吗?」
  剑尖这一挑,竟然把宫主一头自发挑了起来!
  原来她一头白发,只是戴在头上的一顶假发而已,假发被挑起了,就露出一
头乌黑油光的青丝,只是脸上还皱纹交织,是一张老妇人的脸孔,但只要看她这
一头青丝,这位宫主的年纪绝不会太大。
  站在宫主身后的八名玄少女一见宫主长剑坠地,不待吩咐,一声娇叱,立时
呛呛剑鸣,寒光飞闪,八支雪亮的长剑正待刺出。
  「你们住手。」
  宫主狞厉的道:「好,今晚我认栽。」
  她一挥手,大厅上灯光登时复明,陷下去的地面,也恢复了旧观。
  站在大厅门口的林仲达只觉眼前一黑,耳中也只听到两句话,一句是师弟说
的:「宫主还不认输吗?」
  一句是宫主说的:「好,今晚我认栽。」
  接着灯光就亮了。
  楚玉祥把铁拂往地上一掷,大笑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宫主可以把人放出
来了吧?」
  宫主铁青着脸,冷峻的道:「你叫楚玉祥,姓楚的,你给。我记着,这笔帐,
我迟早会找你算的。」
  楚玉祥大笑一声,返剑入匣,朗声道:「楚某若是害怕别人向我算帐,我就
不敢找你们江南分令了。」
  宫主回头吩咐道:「你们把人领来。」
  一名玄衣少女躬身领命,退了下去。
  宫主接着一抬手道:「楚玉祥,你们到前殿去等着好了。」
  一面抬目道:「领他们去前殿。」
  她话声一落,方才领路玄衣少女持纱灯,立即应声走入。躬身道:「楚副总
镖头二位请随小女子来。」
  楚玉祥一抱拳道:「在下告辞。」
  就和二师兄林仲达随着玄衣少女回身退出。
  来至前殿,玄衣少女躬身一礼道:「二位请在此稍候,小女子告退了。」
  便自离去。
  林仲达欣然:「师弟,真想不到咱们此行,居然会有这般顺利。」
  楚玉祥笑道:「这幸亏二师弟方才提醒小弟,要处处小心,慎防诡计,若非
事先有了准备,在那灯光骤灭之际,小弟及时抢到宫主面前,今晚就落人她预先
布置的陷井中了。」
  正说之间,只见一名玄衣少女提灯走在前面,说道:「诸位要见的人,就在
殿上了,小女子失陪。」
  灯光乍灭,人影也随着一闪而逝。
  只听东门奇的声音喝道:「小妖女,你们又在使什么诡计了?」
  楚玉祥听出是东门奇的声音,连忙迎了出去,叫道:「东门前辈,在下师兄
弟在这里。」
  东门奇喜道:「是楚老弟,你们果然在这里,老妖妇怎么会把你们放出来的?」
  丁盛道:「是楚师弟,哈哈,咱们总算找到你们了。」
  英无双一下飞身掠出,叫道:「大哥,你没事吧?你们怎么出来的。」
  楚玉祥道:「丁大哥,我们先看看人数,还有没有人失陷在这里?」
  丁盛笑道:「一个也不少了。」
  他身后紧随着裴允文兄妹、梁慧君、和赵霄等四人。
  东门奇一指三手真人,说道:「楚老弟,快来见过这位三手真人李静虚李道
长。」
  一面又朝三手真人笑道:「李道兄;这位就是楚老弟楚玉祥,哦,这位是楚
老弟的二师兄林仲达林老弟。」
  楚玉祥、林仲达一齐向三手真人抱拳为礼。
  丁盛道:「呼们总算不虚此行,人都找到了,只是奇怪,这里的宫主怎么会
把楚贤弟二位释放出来的呢?」
  林仲达道:「丁大哥,咱们被贼党运去金陵,是楚师弟中途清醒了,才脱困
的,听说丁兄几位被人改变指标,引到这里来了,才找上玄女宫来的。」
  他把方才的经过简扼说了一遍。
  东门奇怒笑道:「好哇,老夫正在奇怪,老妖婆怎么会改变主意,把咱们都
放出来了,原来是她败在楚老弟手下才放人的。」
  一面回头道:「李道兄,咱们在江湖上闯荡了大半辈子,各凭真实武功,栽
在她手里,还有可说,这般预设陷阱,被她诱入埋伏,这口气如何能消,咱们去
叫老妖婆出来。」
  三手真人道:「东门道兄说的是,我师弟无缘无故死在她毒针之下,贫道非
找她算帐不可。」
  两人话声一落,转身往里就走。
  英无双道:「师父找老妖婆算帐,咱们今晚把玄女宫破了。」
  裴畹兰接口道:「对,这里是江南分令的巢穴,咱们自然要把它挑了。」
  东门奇、三手真人走在前面,两位姑娘立即急步跟了上去。丁盛、楚玉祥、
裴允文、林仲达等人只好也跟着进去。
  一行人刚走到后进,三手真人就大声喝道:「老妖婆,你给我出来,咱们把
帐算清楚了。」
  东门奇接口喝道:「老妖婆,你凭仗区区陷阱,算得什么,咱们各凭武功,
分个高低,你再缩头不出,老夫就烧了你这座鸟道观。」
  第三进大厅上灯火全熄,任你们在外叫嚣,却是没人理会。
  英无双道:「裴姐姐、李道长、师父话已说得很明白了,这老妖婆装聋作哑,
咱们就把这道观举火烧了。」
  裴畹兰道:「对,咱们说烧就烧。」
  回头叫道:「喂,赵大哥、钱二哥、孙三哥、李四哥,大家快来帮忙,不放
它一把火,老妖婆不会出来的。」
  林仲达道:「放火,只怕不大好吧?」
  东门奇道:「烧,烧,你们只管烧,这鸟道观留在这里,对东海镖局总是威
胁,何况仇早就结了,她们杀了葛道兄,咱们烧它玄女宫,也好替葛道兄出口气,
有什么事,老夫一力承担。」
  经他这一说,丁盛和裴允文也不好再开口阻拦了。英无双、裴畹兰指挥着赵
雷等四人,当真在四处放起火来,但玄女宫的人依然一个也不曾露面。
  东门奇口中骂声不绝,却找不到出气的对象,眼看玄女宫四处起火,烈陷渐
炽,不觉呵呵笑道:「这老妖婆居然缩头不出,倒是便宜她了。」
  三手真人恨恨的道:「贫道要是不把这妖妇劈作两段,替我师弟报仇,贫道
誓不为人。」
  东门奇道:「她是江南分令的爪牙,李道兄要找她,只有和东海镖局合作,
咱们迟早总会把他们的根挖出来的。」
  丁盛趁机道:「李道长,楚贤弟是在下师弟,在下代表东海镖局,欢迎你道
长光临。」
  三手真人眼看玄女观已将毁于大火,但仍然不见宫主等人出来,显然另有地
道走了。这就点点头道:「贫道回观稍下摒挡,自当去东海镖局拜候诸位。」
  玄女宫这一阵工夫,早已列焰腾空,把整个山谷照得通红,一行人也就离开
了七星岩。
  就因东门奇一句话,火烧玄女宫,却替东海镖局引出了许多麻烦,此是后话。
  由东门奇为首,一行人赶回东海镖局,天色已经大亮。
  东海镖局中,从扑天鹰阮伯年阮老爷子到每一个趟子手,昨晚整整一晚,谁
都没有睡觉,澈夜守在大厅上等候消息,连西门大娘都坐在厅上,磕了一地的瓜
子壳。
  现在天色已经大亮,大家还是在厅上枯坐等候。西门大娘不知骂过几百遍
「老不死」去了会一点消息也没有。
  东门奇领头一脚跨进大厅,西门大娘劈头骂道:「老不死,你到这时候才回
来,也不带个消息回来,大家眼巴巴的干望了一夜,你该死不该死?」
  东门奇翻着一双眼睛,怔得一怔,耸耸肩,尖笑道:「老太婆,你舒舒服服
坐在大厅上,喝茶、磕瓜子,老夫来回奔波,不要去说它、还被人家关在伸手不
见五指的地窖里,足足耗了一个多时辰,去的人全陷下去,还有谁给咱们捎消息
来?」
  阮伯年笑道:「东门老哥且请坐下来喝口茶再说。」
  东门奇抱抱拳道:「别的事兄弟还能忍受,没茶喝,直把兄弟蹩得两眼都快
冒出火来了。」
  西门大娘道:「叫你去打接应的,原来被人家捉了去,关在地窖里,还亏你
说出口来。」
  东门奇双目一瞪,大着嗓门道:「谁说老夫被人家捉了去,关在地窖里?那
是老妖婆预先设好的陷阱,灯光一暗,整个大厅都沉下去,换了你,也一样掉下
去,哈哈,老夫虽然陷在她们地窖里,但那座鸟道观,却被咱们烧得一千二净了。」
  西门大娘看到楚玉祥,英无双两人并肩走人,不觉笑吟吟的道:「楚小兄弟,
你没事吧,老不死口齿缠夹不清,来,还是你来说给老婆子听听。」
  英无双道:「师傅,昨晚的事,一个人是说不清的,还是请丁大哥和林二哥
每人说一段经过。大家才能听得清楚。」
  这时大家都已坐了下来,各自斟了一盅茶喝着。
  丁盛先把赵雷四入隐身林大祥后门,跟踪春花,并在路上留下记号,一直说
到自己等入夜探三茅宫,如何一同找上七星岩,玄女宫预计陷阱,大厅下沉,大
家被困在地底地窖夕中……接着说道:「现在请林副总镖头说了。」
  林仲达站起身,他从自己两人误中贼入迷药,被装入木箱,运到金陵途中,
就卸下了车,另由贼党准备接运,恰好楚贤弟及时清醒,震碎木箱,把自己也从
木箱中救出,正待赶回镖局,忽然发现路旁有人留下记号,这记号楚贤弟一眼就
认出是赵霄等四人留的,于是就循着记号找到三茅宫,却没找到赵雷等人的影子,
讯问之下,才知东门前辈、丁大哥等人已经赶去七星岩,自己两人这就赶上玄女
宫去,楚师弟如何接连废去宫中十二个人的武功,如何击败玄女宫宫主,逼她放
出人来,后来三手真入和东门前辈进去找玄女宫主算帐调一个人影也没看到,东
方兄弟和蓝兄弟等人就四下放起火来,把玄女宫烧了。
  西门大娘道:「好哇。老不死。你是去打接应的,却掉到人家地窖里了,如
果没有楚小兄弟及时醒转,看到记号,把你救出来,咱们枯坐在这里,没有一点
消息,别说救人了,就是连你们去了那里都不知道呢,你说,你这接应打得好不
好?」
  东门奇道:「就是你去了,也非掉下去不可。」
  西门大娘哼道:「那楚小兄弟怎么会没掉下去?你老不死一向粗心大意,大
而化之,老婆子还会不清楚,这是给你一个教训,你打接应去的人,一定要仔细
谨慎,半点粗心不得,你还当自己是年轻小伙子,毛毛躁躁的脾气,一点也没改。」
  东门奇道:「你改了什么,就是改成了鸡皮鹤发。」
  「你说什么?」
  西门大娘这回瞪着三角眼虎的站了起来,一手叉腰,尖着声音道:「老娘嫁
给你的时候,可是标标致致的黄花闺女,几时鸡皮鹤发的?你自己卞去照照镜子,
弯腰驼背,两个肩肿打个头,活像个老猴精,还嫌老娘鸡皮鹤发,你看不顺眼,
只管去找个年轻的,老娘不稀罕。」
  东门奇攒着眉道:「你……你说到哪里去了?」
  阮伯年忙道:「好了,大家总算都回来了,大家也一个晚上不曾睡了,还是
去休息一会吧!」
  陆长荣道:「老爷子请大家都去休息好了,这里由晚辈和杜永留着照料就够
了。」
  下午,阮耝酒?」
  楚玉祥道:「在下不喝酒,老丈这里有面就给在下下一碗面好了。」
  弯腰老头道:「有,有,老汉马上去下。」
  转身朝里行去。
  一壶酒,茅四喝不了几口,就壶底翻天。弯腰老头先送来一壶,只是给他应
应急的,这回身进去,就捧了二十斤的一个小坛走出,说道:「道长自己倒吧!」
  茅四接过酒坛,笑道:「还倒什么:直接从嘴里灌下去,不是更过瘾吗?」
  说着举起酒坛,对着嘴就咕咕的喝了下去。
  不多一会,弯腰老头下了一碗面送来,楚玉祥就拿起筷子吃面。
  等他把一碗面吃完,茅四一坛二十斤的酒也已经灌进肚子,站起身道:「走,
贺老儿大概也要打烊了。」
  两人走出小酒店,依然是茅四走在前面,但他并没朝大街上去投宿,只是朝
一条小径上行去。
  楚玉祥知道他的脾气,不喜欢找客店落脚,这一路走了几千里,都是找庙字
去打尖,自己跟着他,反正也已习惯了。
  正行之际,楚玉祥悄声道:「道长,咱们被人缀上了。」
  茅四打了个酒呃,只「唔」了一声,踉踉跄跄的一直朝前走去。
  一会工夫来至一座小山脚下的一间破庙,昂然走入,一句话也没说,就走到
神龛东首靠着墙壁坐了下来。
  这时天色已经全黑,小庙就只有这么一间大殿,和草长没胫的小天井。楚玉
祥就在石阶上坐了下来。
  和这位四茅君在一起,真是乏味之极,他跑路的时候,多半都是喝醉了酒,
一路踉踉跄跄的,自然不好和他说话。
  打尖的时候,他要喝酒,而且喝起酒来,猴急得恨不得把一坛酒一口吞下去,
根本没时间和他说话。等到睡觉的时候,他又喝得酪酊大醉,一坐下来,就阖上
眼皮,呼呼作声。
  每天都是如此,只有今天,和卖酒老头说了几句话,那是说话最多的一天了。
  楚玉祥也习惯了,你打盹的时候,我就静坐练功。
  现在正待坐下来练功,瞥见庙门左首似有一个人影掩藏着身子往里觑探,心
中不禁一动。身形一晃,飞越出墙头,轻如落叶,悄悄落到那人身后,以他目前
的功力,那人当然不会发觉。
  楚玉祥这回看清楚了,这人一身黑衣,也是个驼背老人,他先前还以为是卖
酒的弯腰老头,但却不像,卖酒老头只是弯着腰。这人背上却有驼峰。
  这下看仔细了,楚玉祥忽然发觉有些不对。
  这驼背老者隐身庙门之外,虽似向里觑视,但看他这姿势,似是正待举脚往
里走去模样,但一直是这个姿势,身子一动也不曾动过。
  哈,原来这人被人制住了穴道,才定着身子没有动静,这自然是茅四道长的
杰作了。
  既被制住了,他自然要去看看这是什么人,也要问问他是什么人派来的,楚
玉祥举步走到这人面前,很快就认出来了,他是江南分令令主诸葛真的手下祁连
铁驼。
  祁连铁驼身子被制,看到楚玉祥,似是有了喜色,眨动眼睛,好像有话要说,
但却说不出话来。
  楚玉祥抬手替他解开了被制的穴道,问道,「铁老丈是跟踪在下来的?」
  祁连铁驼只活动了下手脚,就扑的跪了下去,说道:「求求楚少侠……」
  他底下的话还没说完,楚玉祥一怔,慌忙双手一伸把他扶了起来,口中说道,
「铁老丈快不可如此,快快请起。」
  祁连铁驼却义要往下跪去。他老脸凄楚,续道:「楚少侠,铁光潜守候少侠,
已非一日,为的是恳求少侠一伸援手,铁某感激不尽。」
  楚玉祥道:「铁老丈究竟有什么事,但请明说,只要在下能力所及,绝不推
辞,千万不可行此大礼。」
  祁连铁驼道:「少侠一诺千金。令主就有救了!」
  楚玉祥道,「铁老丈是说葛大哥?他怎么了?」
  祁连铁驼道:「不瞒少侠说。当初诸葛真奉派担任江南分令令主之前,江南
分令只有副令主,没有令主,一切由总监秦大娘代理。秦大娘一再失利,败在少
侠手下,自然对少侠衔之切骨,回去之后,就在夫人面前进谗,指令主和少侠结
为兄弟,吃里扒外,暗中支持少侠。夫人一怒之下,把令主囚禁冰牢,那冰牢之
中,都是千年不化之冰,武功再高的人,被关上几天,就会全身血脉凝结,僵冻
而死,铁某一直追随令主,也是看他长大的,这冰牢奇寒,旁人进去就会被寒气
侵袭,只有少侠练的是九阴神功,不惧寒冷,可以救人。」
  楚玉祥道:「葛大哥虽是江南分令令主,但也是在下的结义兄长,救他是义
不容辞,只是葛大哥是勾漏夫人门下,在下去把他救出来了,岂不更激怒了勾漏
夫人,在下并不是怕她,但葛大哥……」
  祁连铁驼道:「事已至此,也管不得这么多了,只要把人救出来了,铁某自
有主张。」
  楚玉祥道:「好,不过在下是和茅道长同来的,铁老请随我进去见见茅道长。」
  祁连铁驼道:「和少侠同来的这位道长,好生厉害,老朽刚到庙口,就被他
制住奇经穴道,几次运气冲穴,都徒劳无功,休想自解……」
  楚玉祥领着他跨入庙门,目光一注,方才还在神龛东首靠着墙壁睡得呼呼作
响的人,这一会却连人影也不见了。不觉咦道:「茅道长人呢?刚刚还在这里…
…」
  话声甫落,只听茅四道长的声音在耳边说道:「你要帮他去救人,老道不愿
见他,老道不和你们走在一起,自然会跟在你们身后,这样有明有暗,救人也容
易些,只是你不用和他说明,哦,还有,他若是问起老道是谁,你也别告诉他。」
  祁连铁驼是老江湖,也不待楚玉祥开口,就含笑道:「大概这位道长不愿见
铁某了。」
  楚玉祥道:「铁老丈,你且请坐下来再说,咱们去救葛大哥,不知铁老丈可
有腹案?」
  祁连铁驼在石阶上坐下,沉吟道:「冰牢在勾漏北峰之下,深处山腹,只有
一道入口,而且人口处有人把守,那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入,老朽实在想不出如
何才能进去,不过那守关之人,和老朽原是素识,他也知道老朽一直跟随令主,
只好动之以情,冒险一试了。」
  楚玉祥道:「从这里去,不知还有多远?」
  祁连铁驼道:「咱们是去救人的,自然要避开耳目,那就得多迂回一些路,
绕道向北,只要到达山下,到处都有岩穴、可以栖身,就不怕被人发现了。」
  楚玉祥道:「勾漏山戒备很森严吗?」
  祁连铁驼笑道:「玉阙宫雄峙西南,武林中有谁吃了雄心豹胆,敢去惹事?
所以除了宫中有人值日。四处很少有人防守,当然,那冰牢是有人守护的了。」
  楚玉祥道:「铁老丈是勾漏山的人,在下有一件事,想请教铁老丈,不知你
肯不肯说?」
  祁连铁驼道:「老朽并非真君门下,只是昔年投效真君。充任过值宫武士,
后来就奉派担任令主的卫士,那时令主才十二岁。夫人门下有三个嫡传弟子,每
人都有一名卫士,出门都得追随左右,但老朽职位低微,活动也只在宫外,宫中
的事,知道的不多,不知少侠要问什么?」
  楚玉祥道,「在下请问的是除了冰牢,勾漏山还有什么囚人的地方吗?」
  祁连铁驼听得一怔,说道:「这个老朽倒并不详细,除了冰牢,老朽从未听
人说过,那冰牢,原先也不是囚人之处,那里是昔年真君练功之处。据说真君觉
得练成玄冰神功,也未必胜得过『九阴神功』,就放弃了,夫人执掌玉阙宫之后,
就改为冰牢,凡是门下弟子,犯了大过,就送往冰牢。视所犯轻重,囚禁一天或
两天、三天不等,但送往冰牢之人,如果超过三天,就十有九死,此外好像没有
囚人的地方了。」
  他目光一注,问道:「少侠可是有什么人被囚禁在勾漏山吗?」
  楚玉祥道,「和铁老丈说也不要紧,在下也是救人来的。」
  祁连铁驼一怔,间道:「少侠要救的是什么人?」
  楚玉祥道:「不瞒铁老丈说,被囚禁天勾漏山魔宫的是家父和家母。」
  祁连铁驼身躯一怔,张目道:「那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十八年前。」
  楚玉洋接着就把父母被勾漏魔女劫持之事,简扼的说了一遍。
  祁连铁驼双眉微拢,思索着道:「这件事老朽怎么从未听说过?如果少侠令
尊令堂是被夫人擒去的,至今犹囚禁在玉阙宫,老朽多少总会知道一些……」
  「哦!」
  他忽然低「哦」了一声,自言自语的道:「莫非会是对峙峡?」
  楚玉祥问道:「对峙峡在哪里?」
  祁连铁驼道:「玉阀宫占地极广,内外森严,像老朽等人,只能住在宫外,
非夫人亲信,不得擅入,宫外也有两处禁地,一是北峰冰牢,第二处就是对峙峡,
是在北峰东南。据说里面两峰对峙,中问隔着一道千寻绝壑,上有石梁可通,列
为禁地,除了这两处,老朽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囚人之处?」
  楚玉祥问道:「对峙峡是不是也有入把守?」
  祁连铁驼道:「这个老朽就不知道了,自从老朽投效玉阙宫,二十年来,好
像山上从未有人提起过对峙峡,老朽只是在峡谷之外看到过一方禁碑,上面镌有:」
入内者死『四个字。「
  楚玉祥道:「这么说,家父家母很可能就被囚禁在那里了。
  他接着问道:「勾漏宫的主人,不是勾漏山君吗?老丈说的夫人,就是勾漏
山君的妻子了?」
  「不是。」
  祁连铁驼笑道:「神君早已不问尘事,就是太君也很少过问宫中之事,现在
执掌玉阙宫的夫人,乃是神君的女儿……」
  楚玉祥切齿道:「原来勾漏夫人就是魔女!」
  祁连铁驼轻轻叹息一声道:「老朽为了营救令主,这条老命已经豁出去了,
不然像今晚这样向外人泄漏宫中机密,已经是死罪了,好吧,楚少侠令尊堂既然
被囚在勾漏山,咱们救出令主之后,老朽就陪少侠去探一探对峙峡。如果令尊令
堂确被囚禁在峡中,一不作,二不休,老朽拼着这条老命,也要助少侠一臂之力,
把令尊令堂一并救出来。」
  楚玉祥听得极为感动,站起身作了个长揖道:「铁老丈这份高义,请受在下
一拜。」
  祁连铁驼慌忙站起,还礼道:「少侠快不可如此,事情能否如此顺利,还不
知道呢!」
  抬头望望天色,说道:「时间不早,咱们此时动身,四更光景。就可抵达北
峰,天亮之前,咱们就得躲入岩石,才不虑被人发现,」
  楚玉祥问道:「今晚不能救人吗?」
  「不成。」
  祁连铁驼道,「咱们到达北峰,已经快天亮了,救人至少要等到明晚才能行
动。」
  楚玉祥道:「好,那我们就快些走吧!」
  两人离开小庙,由祁连铁驼领路,由西门翻出城外,就一路由西而北,走的
尽是山间小径。
  楚玉祥只是跟着他奔行,也不知翻过几重山岭,但觉夜色如墨,山林间一片
黝黑,根本辨不清方向,只是在崇山峻岭之间,提气疾行。
  这样足足奔行了将近两个时辰,前面的祁连铁驼忽然朝身后打了一个手势。
身形随着向右闪去。身法极为快速,一下隐人一处大石之后。
  楚玉祥现在屡经大敌,经验也增长了不少,眼看祁连铁驼正在奔行的人无故
闪人石后。
  心中不禁一动,立即跟着飞掠过去。
  祁连铁驼早已急得只是向他打着手势,意思要他快点伏下身来。楚玉祥就在
石后隐住身形。
  过不一会,只听得一阵衣袂飘风之声,从远处传来,来人身法似是极快,转
眼已经掠到近前,那是两个人的声音。
  突听有人惊啊一声,接着又呼的跳了起来。
  另一个人问道:「你怎么了?」
  先前发出惊啊的人道:「兄弟给大石绊了一下,脚尖踢得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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